7月17日,新京报记者从苏叔阳的儿子苏霆处获悉,当代著名剧作家、作家、文学家、诗人苏叔阳于2019年7月16日晚,因病在北京逝世,享年81岁。
1978年苏叔阳调任北京电影制片厂编剧(国家一级编剧),1979年后任中国作协理事、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等。他创作的话剧《丹心谱》,获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周年献礼演出创作一等奖,《左邻右舍》获全国话剧、戏曲、歌剧优秀剧本奖。其代表作有电影《夕照街》《春雨潇潇》《新龙门客栈》等,著有长篇小说《故土》,中短篇小说《婚礼集》《旋转餐厅》《老舍之死》《假面舞会》《月神集》《我是一个零》等。
新京报记者曾于2017年专访苏叔阳,当年79岁的他,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掌控身体。25年前,苏叔阳患了肾癌,后来又出现两次转移。面对疾病,两次肿瘤转移恶化时,他不但没有退缩,反而在与病魔的搏斗中笔耕不辍,先后完成了《中国读本》《中国美德读本》《西藏读本》等扛鼎之作。
苏叔阳的一生,与书为伴,刚识字便读《安徒生童话》,青春期泡在河北图书馆,大学在人民大学系统地读书,毕业后成了一个“写字的人”。
苏叔阳曾总结自己,没出卖过朋友,没欺负过人,没走过后门,说的都是真心话。
高中那会儿,他数学差,老在及格线徘徊,担心自己上不了好的大学。出成绩那天,未满十八岁的他站在校门口看榜,从最后一行开始看,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名字,没想到考了北京考区第八名,顺利考进人民大学。
打小,苏叔阳就是一个“书虫子”。未上小学时,他爱靠在保定家门口的洋槐树上,一边看《海的女儿》,一边幻想;五六年级开始,他会去河北图书馆借书看,借书证是一块乌木做的,他揣着书本,看荷花冒出尖角、开花,再到结藕,残荷,“特别美”。
1956年,人民大学第一届中国党史专业招生,苏叔阳成为其中一员。这所学校教风严格,老师上课会扣上整齐的风纪扣,他们不依附书本,讲的每一句话都有出处。偶尔,利来国际app他能听到一些特殊的课——曾经来给他们上过课,的秘书来念过李的手稿,万里、朱德都曾站在他们的讲台。
大一时,他和同学们曾在机场列队欢迎阿尔巴尼亚代表团,代表团未到,周恩来总理先到停机坪,挨个儿和大家握手。“我个子不是很高,利来国际app站在学生队伍末尾,周总理两只手跟我握手,眼睛看着我的眼睛,微笑着,就像一个长辈看着晚辈一样,头还向我倾斜,和我聊天。”他们在聊天中探讨到“古史分期问题”,讨论到郭沫若的观点,周总理鼓励同学们可以给郭沫若写信,他们写了,还收到了回信,张贴在历史系的走廊上。“我想,这一定是周总理给郭老打过电话。”苏叔阳说,和周总理握手的画面一生难忘。
在平常的学习中,他的老师何干之教授总是嘱咐他:你要记得,板凳要坐十年冷,文章不写半句空。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,要有自己的独立见解。
1960年,从人大毕业后,苏叔阳度过了一段顺遂的时光,写了很多诗歌、话剧、散文,他常写北京市民和知识分子的生活,笔触有浓烈的北京风俗画色彩,有人称他“京味儿小说家”。
1978年,他创作的话剧《丹心谱》,作为北京人艺恢复旧称后的第一部原创作品上演,有观众看完后哭晕在剧场。
发现自己生病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,那是1994年,元宵节那天,利来国际app他参加为各界人士举办的庆祝晚会,回家路上,发现自己眼前的东西朦朦胧胧打转,连台阶都看不清。入院后,医院给出的结果是肾癌,家人瞒着他,说是糖尿病,不一会儿就瞒不住了。
和许多患上癌症的病人一样,他不愿接受现实,脑袋里就想着一个问题——为什么患癌的人是我?他偷跑出医院,去公园喝酒,一边喝一边开导自己,五十六也是走,十六也是走,二十六也是走,赶到这儿了有什么办法?
术后恢复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,日子每天陷入重复,吃药、锻炼,再吃药,再锻炼,他不断自我鼓励,把心渐渐放宽,“心宽一寸,病退一尺”,苏叔阳学会了把病当朋友看,每次去医院,不说去看病,而说“看老朋友去咯”。
2000年,苏叔阳的肾癌转移到了肺,他又接受了左肺叶切除手术。术后他积极配合治疗,治疗期间,他完成了很多事情。快乐的时候照样快乐,该玩的时候照样玩。他觉得人生是有意义的,生活是可爱的。
后来,苏叔阳又接受了一次大剂量的放疗,把脾脏的肿瘤消除了。他的左胸背两条刀疤,一条是黄河一条是长江,他说,“我们两条母亲河的倩影留在我身上,所以我的生命很充实。”
苏叔阳总结自己的心得——“良好心态可去癌,乐观情绪能去病,戒烟限酒少烦恼,心胸开阔得宁静”。
这些年,常常有人邀请苏叔阳参加各类活动,甚至有专门的“会议掮客”邀请他为颁奖典礼或者各类会议站台,他一概拒绝。
苏叔阳不喜欢这些名利场,他评价自己,多年过去,“还是涉世不深的少年郎”。
他形容自己这一代人“对俄罗斯文学爱之发狂”,读普希金、莱蒙托夫长大,青年时代向往白桦林、大草原、青春似火的少女、静静的顿河、憧憬着为了理想奋斗一生,“骨子里有一种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”。
他总结自己——没出卖过朋友,没欺负过人,没走过后门,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干出来的,符合我的本意,说的都是真心话。
苏叔阳曾说:“创作的路是我自己选定的,不管我多么衰弱,只要生命的烛火还在燃烧,我就会走,哪怕是爬行,也要在这路上挣扎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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